如果游客行走于积水潭畔,想要打听金刚寺、兴德寺、莲花庵、太平庵、玉皇庙等庙宇是很难的,因为这些寺庙荒废已久,或者早已被其他建筑物所替代,或者已被拆除殆尽。游客想了解这些庙宇的情况只能通过查阅文献资料,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。
在这几个庙宇中,金刚寺属于文献资料中记载最多的寺庙之一,如《燕都游览志》《帝京景物略》《太平广记》《日下旧闻考》等。
《帝京景物略》有“金刚寺,即般若庵也。背湖水,面曲巷,盖舍弃光景,调心坊肆,庵者,泊然猛力,使人悲仰。旧有竹数丛,小屋一区,曲如径在村,寂若山藏寺。僧朴野,如自未入城市人。万历中,蜀僧省南大之,前立大殿,后立大阁,廊周室密,奂焉。工未竟,南殁,方僧争宇以讼,桐城诸绅,迎蕴璞住之。蕴璞,同省南师雪浪者。雪浪具大辩才,讲经四十年,然不著一字。蕴璞居此八年,则著《金刚筏喻》《心经钵柄》等书。蕴璞殁,方僧又讼焉。寺西庑,石刻《金刚经》,人书一分,署宰官名,代笔也。士大夫看莲北湖,来憩寺中,僧竟日迎送,按谭世事,折旋优娴,方内外无少差别。”
金刚寺又称般若寺、般若庵、慈觉寺、护国金刚慈觉寺,始建于明万历年间,清顺治年间重修。庙宇坐北朝南,依次有山门、前殿、后殿及东西配殿等建筑。《北京寺庙历史资料》记载,1928年时,该寺“坐落内五区抄手胡同十一号,建于明,属募建。房屋三十三间半,管理状况为除供佛外余房出租。法物有泥像二十七尊,木像十尊,木胎五供一堂,铁磬两口,供桌两张,另有石碑一座,小松树一株。”
1936年为“坐落在抄手胡同十一号,建于明。属于私建。房屋三十四间。管理状况为供佛。庙内法物有木泥像三十七尊,铁磬一口,洋铁五供一堂。供桌两张,法器两件,另有石碑一座,松洋槐、小枣树十三棵”在寺名中注为“尼僧庙”,说明,此时的金刚寺为尼姑们管理。但在 1947年北平市政府社会局第二次寺庙总登记时,该寺并没有登记。有可能此时的金刚寺已经改变了清修之地的性质。
据史料记载,明万历年间,川籍僧人省南任住持之后,在寺庙大兴土木,先后建起大殿高阁,并开始镌刻《金刚经》。省南去世后由蕴璞继任住持一职。蕴璞在此居住8年,完成《金刚筏喻》《心经钵柄》镌刻。由于《金刚经》是大乘佛教经典,又称《金刚般若波罗蜜经》,金刚寺又故有“般若寺”、“般若庵”之称。“般若”为佛教术语,意思为智慧,即能正确理解一切事物和道理的高深智慧。金刚寺因藏有《金刚经》石刻而闻名于世。辛勤胡同也一度为金刚寺胡同,而后来出现的抄手胡同也与金刚寺有关,当时的胡同围绕着金刚寺呈环形状。只是后来由于这样或那样的原因,胡同形状发生了变化。
上世纪30年代,近代著名学者周肇祥先生在寻访金刚寺时,发现山门虽然已经倾斜,但寺里历史风貌依旧。前殿中的四大金刚威神雄猛,此雕塑出于名家之手。在西配殿曾有石刻的金刚经。明代姚希孟篆刻的石碑横卧在西侧的廊子下面,碑文典雅纤秀。石碑上刻有“四十二章经板无念无往无修证之者”寥寥数语,说明这些石刻《金刚经》是在省南任内募捐所得。清顺治十年(1653)大理寺丞高去奢撰写的《金刚寺次略记》碑立在殿宇的东侧,文字简略却有文采。
《诗文荟萃什刹海》中有多首与金刚寺有关的诗文。像明代诗人印司奇的《金刚寺赠野竹》、葛一龙的《正月十六夜过蕴璞于金刚寺》、韩四维的《夏雨同文湛持诸公集金刚寺》、汪历贤的《同徐九一金刚寺看月》等。另外还留下诸如“北湖静好未如山,般若庵时却自闲”、“似长夏梦松如发,渐易秋光草出泥;自是远公堪作友,平桥家在绿杨堤”、“林鸦宿鸟碹难定,不碍声闻着野干”、“老树鸟知曙,寒湖香在邻”等佳句。而葛一龙在诗文中提到的“蕴璞”为金刚寺时任住持,为明代名僧,省南去世后,经安徽桐城乡绅们推荐,到金刚寺担任住持,并圆寂于此。
从这些诗文中可以发现,金刚寺虽然背靠积水潭,面向曲径小巷,但是,在这里不仅能欣赏到闻名遐迩的《金刚经》石刻,还能在幽静的环境之中观竹赏月。新中国成立后,金刚寺旧址曾一度为西城区菜蔬公司管理使用。上世纪80年代初,在其旧址上兴建宿舍楼。
金刚寺旁有兴德寺与莲花庵。在《苑署杂记》记有“兴德寺,寺址阮太监第也。正统十二年修宅,掘地得至正二年碑,本龙泉寺旧址。阮即改建殿宇,请于朝,赐今名,学士李时勉记。”
《日下旧闻考》的“兴德古刹,左旁地俱售之般若寺庵(即金刚寺),逼仄不能容步,右旁多僧舍,修簧绿蘀,丛木青柯,相望楚楚。后有平台,大可亩许,解带临风,开襟敌水,固不减在濠濮涧也。”《日下旧闻考》还有这样的注释,“兴德古刹今寺额曰兴德禅林,在金刚寺后,平台久废。”周肇祥先生的《净业湖访古录》有,“寺(金刚寺)后为兴德禅林,今圮尽。隔墙望遗址为慨然。”
根据上述文字得知,兴德寺原为明正统年间阮姓太监的宅邸。正统十二年(1447)阮太监在修建自己的私宅时,从地底下挖出一块至正二年(1342)的石碑,上面刻有“龙泉寺”三个大字,为元代龙泉寺旧址。阮太监笃信佛教,遂把自己的宅院改建成寺庙,并请正统皇帝朱祁镇赐名为“兴德寺”。清代中期之后,兴德寺开始衰落,将寺左侧(即东侧)地产出售给金刚寺,寺内规模渐小,“逼仄不能容步”。即便如此,还是“修簧绿蘀,丛木青柯相望楚楚”。寺庙北侧有个平台,游客们可以“解带临风,开怀敌水”,饱览西海风光,“大有身临濠濮涧之雅趣”。等到民国时期周肇祥先生寻访兴德寺时,该寺已“圮尽”,只能隔着院墙望着兴德寺遗址发出几声叹息。
莲花庵在兴德寺的西北侧。《日下旧闻考》中称“从兴德寺折北而西,为莲花庵,疏林朗樾,含吐余清。后一台瞰湖阳诸寺,若列眉案,邻有火神祠。”
《诗文荟萃什刹海》中收录多首与莲花庵有关的诗文,如如明嘉靖年进士王世贞的《同舍弟邀汪伯玉、仲淹兄第游莲花庵》有“帝城西北有莲宫,水槛冰壶面面通。甘雨跳珠千叶上,法云垂绮百花中。诗携爱弟蓝田侣,酒许徵君白社风。莫向幻人论色界,望来烟景坐来空。”明隆庆年进士邓以赞的《莲花庵》有“雾起云低作夕阴,雨余荷气西边侵。一秋僻寺时休暇,半晌余钟夜浅深。湖上月生孤片影,草间虫老久高吟。年来漫习山僧味,始向尘中静此心。”庆年进士,官至东阁大学士于慎行的《莲花庵潭上夕饮》有“禅宫遥依北楼开,楼下平湖落照来。金水环城全象汉,莲花涌寺宛戒台。诸香各捧空王座,一叶能浮太乙杯。便是忘归归亦醉,夕阳清角莫相催。”以及明天启年进士方拱乾的《莲花庵水边》等。
由于兴德寺和莲花庵荒废时间较早,加上先后建起了居民院落,现在兴德寺和莲花庵旧址无法确认。虽然如此,但是通过一些文献史料以及明清两代文人们的诗文,还可以领略到当年的一些胜景。
西海及周边区域除了普济寺、汇通祠、三官庙、太平庵、净业寺、真武庙、金刚寺、兴德寺、莲花庵外,辛勤胡同有座小小的土地庙、小铜井胡同西北侧有座关帝庙(民间亦称小铜井庙)、豆腐巷内还有座棍贝子府家庙……由于这些庙宇规模较小,荒废时间久远,且文字记载不多,因此仅限于坊间流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