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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北京过中秋的讲究,很有仪式感
2020-02-18 网友投稿

据《帝京景物略》《燕京岁时记》载,老北京过中秋不仅讲究,而且还很有仪式感。

祭月在封建时代是国家祭祀,目的是祈祷国家祥和安定。清代定制祭祀有三等,祭月称中祀,比祭天地、太庙、社稷的大祀低一等。但也要由皇帝亲祭或遣大臣代祭。但祭月并不在中秋节,而是在每年秋分节酉时,即月上之刻。仪注甚为复杂,此不赘述。

民间也有祭月习俗,明人刘侗等著《帝京景物略》载:“八月十五日祭月,其祭果饼必圆,分瓜必牙错瓣刻之,如莲花。纸肆市月光纸,绘满月像,趺坐莲花者,月光遍照菩萨也。华下月轮桂殿,有兔杵而人立,捣药臼中。”

现在人们对那时的祭月仪式是很生疏了。《红楼梦》《西游记》《儒林外史》《儿女英雄传》等小说中都写过祭月,但大多一笔带过。如《红楼梦》中说祭月,无非“陈献着瓜饼及各色果品”,“铺着拜毯锦褥”,“贾母盥手上香,拜毕,于是大家皆拜过”。曹雪芹是内务府汉军旗包衣出身,但曹家受皇帝信任,几任织造,虽然身份卑贱,但富贵之极,祭月仪式不可能如此简单。再看已故溥杰先生回忆醇亲王府中秋祭月:“西方向东摆一架木屏风”,“挂有鸡冠花、毛豆枝、鲜藕之类,说是供月兔之用。屏风前摆一个八仙桌,桌上供有一个十几斤重的大月饼”,由祖母率众人“依次向月饼烧香叩头”(《晚清宫廷生活见闻》)。虽显出王府气派,但描述仍然失之简略。

祭月其实不可或缺的是“月光纸”,也称“月光马儿”,是祭月光菩萨的像,即纸马,祭祀天地、日月神、财神、灶神等包括360行祖师爷所用纸质物品。因秦代牲用马,唐以后改纸马。月光马儿基本为三种,分红、黄、白三色,木版水印,产地不同,精糙有别,彩色、黑白各分。清人富察敦崇著《燕京岁时记》说其“藻彩精致,金碧辉煌,市肆间多卖之者。长者七八尺,短者二三尺,顶有旗,作红绿,笆或黄色,向月而供之”。明代则高逾一丈,小者仅三寸。《帝京景物略》提到的是佛教色彩,为黄纸刻印。还有一种为太阴星君道教色彩的,白纸,因传说月神为太阴星君,故道教奉之为女神。红纸刻印文武财神关帝或赵公明,为商家所用。月光马儿在焚香行祀后要与纸元宝等一并烧掉。 收藏纸马最丰富的是已故漫画家毕克官先生,我请他的儿子查找,却仅有一幅山西老版祭月之神的纸马,无月光马儿。读赵珩先生《老饕续笔》,知他藏有一幅彩色木版水印的太阴星君月光马儿,他也感叹:“今天已很难看到了。”当时的寻常之物,今天却成了凤毛麟角。《红楼梦》与醇亲王府的祭月都未提及月光马儿,但“木屏风”应是挂置月光马儿所用。

祭月供品必有西瓜,切成莲花瓣状。供桌上摆放香炉、蜡扦、花瓶之类,压下敬祭的黄纸等。鸡冠花寓意广寒宫桂树,毛豆枝是献给玉兔的供品,藕是三海所产九节白藕。

上述供品据翁偶虹先生《北京话旧》回忆:月光马儿售于南纸店和香烛铺,鸡冠花和毛豆枝则逢中秋添卖于油盐店,早花西瓜是在干果店贮藏的,售价颇昂贵。

北京最早的月饼只有“自来红”“自来白”“团圆饼”三种,后来才增加品种。祭月饼一般外购,也有王府官宦家自制。直径五六寸至一尺左右,厚一二寸。祭月后由主祭者分给家人。

果品还供什么?很遗憾《红楼梦》和溥老都没有列出具体品种。北京本地水果,石榴、京西小白梨、玫瑰香葡萄、郎家园枣、“虎拉车”(一种沙果)、核桃、栗子之类,是中秋前后时令果品。

还有一个有趣的细节,贾府与醇亲王府的祭月,都是由祖母先拜祭,之后才大家“依次拜过”。不像《燕京岁时记》所说:“惟供月时男子多不叩拜,故京师谚云‘男不拜月,女不祭灶’。”但贾、醇二府所述拜祭中有男性,只不过先拜的主祭者为辈分最长的女性而已。女子过去另有拜月习俗,也许“男不拜月”是指此类。

过去贫苦人家一般不会举行祭月仪式。这是因为条件所限,首先祭月要有庭院,像溥老回忆醇亲王府祭月是在其祖母所居寝院、贾府是在嘉荫堂前的月台上,贫民小户的房子住人仅可立锥,何谈祭月场地?另外,置办供品都需破费,仅西瓜一项就是贫家半年粮了。贫民过中秋节,无非买几块“自来红”“自来白”寓团圆应景。当然,今非昔比,现在生活安定,人们过中秋节月饼、果品的种类极其丰富,可以望空拜月,寄寓心愿而不必拘泥旧形式。

过去中秋团聚会饮桂花酒、绿豆烧、莲花白,而今时可供选择的酒品多得令人目不暇接,就让我们在月光如水的佳节良辰,沽酒举杯而祝“但愿人长久”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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