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谷,过往的四十年,都在耿大鹏的镜头里。
“一进文化馆,我就拿起了相机。” 耿大鹏说。1980年1月,当了6年兵的耿大鹏退伍回到平谷,这个小时候爱画画,在部队又学会摄影的年轻人,成了平谷文化馆美术组的成员。
那时,改革开放的春风已吹到了京郊,但美术、摄影作品还是“老调调”——“农耕的画面,通常是举着红旗,排着队形,田地里满是人,没有一个不笑的……”耿大鹏说,那时候,他就想拍点不一样的东西,“起码得和时代合拍。”
1981年早春的一天,耿大鹏路过洳河,见河对岸有三三两两的农户赶着小驴去田里送粪。“人民公社时,送粪施肥不这样。赶着小驴垛子,正是包产到户才有的生产方式。”早春时节,大地复苏,地气弥漫,河水解冻,潺潺流过,倒映着刚冒出嫩芽的柳树和农户的身影……“咔嚓……” 耿大鹏按下了快门,这张名为《烟柳茫茫冬去后》的摄影作品,后来还登上了杂志的封底。
同一年,耿大鹏在挂甲峪村偶然遇到两位垒坝墙的老汉,忙完手头的活,老汉吧嗒着旱烟,聊起了天儿,“以前在生产队的时候,一年到头挣工分,可一年得有半年吃野菜。”“包产到户头一年,家里粮食就够吃了,也才有钱做了新棉袄。”……阳光洒在老人的身上,笑意写在老人的脸上,耿大鹏定格下这个画面,取名《舒心》。
舒心的日子,就像那洳河的水,不知不觉就流到了80年代末。盖新房,盖砖房,成了平谷许多村子的一景。
“80年代初,许多村里还有茅草房和石头房,生活好了以后才有了砖房。” 耿大鹏说,一开始,他镜头里的砖房,多是“夹心房”——砖头垒在墙中间,四周或墙根还用石头。也就几年工夫,“夹心房”看不到了,都是里外纯粹的红砖房。
耿大鹏翻出一张照片,画面中,新房上梁,主人家点上一串爆竹,帮工的人们在院子里聚餐。“盖房子可是件大事儿。” 耿大鹏看着照片,仿佛回到了从前。那时,盖一间砖房的成本约1000元,庄稼人辛苦一年,才能结余几百元钱,“好多人家除了务农,还要兼些副业,才能攒下这盖房钱。”耿大鹏回忆着,那会儿农闲时,勤劳的庄稼人有编草帽的、卖水果的,有养兔子、养猪、养蚕的,也有在乡镇企业里打短工的……一户户庄稼汉就这样一点点,靠双手把生活过得红火起来。
90年代,耿大鹏的作品几乎都集中在一个主题上——大桃。
“90年代初,平谷北部山区后北宫村通过嫁接,率先把毛桃变成了大桃。”耿大鹏说,大桃好吃又好卖,很快便在平谷区推广开来。
一张照片中,一头戴着大红花的小毛驴,拉着一车笑容满面的游客,行走在大华山镇的乡间小路上……“这拍的是1992年,平谷第一届桃花节。”耿大鹏说,之后几年,他年年跟拍桃农种桃。
只要进入平谷地界,很多地方都能看到一幅图画——阳光下,粉艳艳的桃花一望无际。这幅作品名为《平谷桃花海》(下图),耿大鹏整整拍了13年。
“那是在刘店镇江米洞村北山上拍的。”耿大鹏说,从第一届桃花节开始,他就选好机位。可桃花花期只有一周,快凋谢时色彩才变得鲜艳。每年,只有两三天的机会拍到理想画面。
老天也真是考验人,13年中,每一年桃花盛开时,不是多云就是下雨。年年拍,年年不满意。直到2005年的花季,耿大鹏扛着笨重的机器上山,抬眼望去,心旷神怡——清晨的一场小雨刚刚收住,太阳从云层里钻出来,没有风、没有地气,只有漫山遍野的粉艳。
自从转型大桃产业后,平谷人生活逐渐富裕起来,桃农家庭年收入能到10万至20万元,“我这拍的不仅仅是桃花海,还有平谷人的幸福日子。” 耿大鹏开心地笑着。
现在,平谷出名的可不仅仅是大桃了,绿水青山引来不少游客。许多平谷农家乐都会在自家堂屋里挂上平谷十六景的风光图片,这都出自耿大鹏之手,“以前,农家院、宾馆都爱用泰山迎客松等做装饰,现在找我要平谷风光的人越来越多,谁要我都给。宣传家乡,这是摄影师的职责。”
刚刚过去的春节假期,耿大鹏没怎么着家,天天在京东文化庙会拍摄,拍庙会、拍年味儿、拍乡亲……最长的一天,竟连续拍了8个多小时。“办庙会的这片地方,一二十年前还是庄稼地,如今,变化多大!”耿大鹏说着,又举起相机,镜头里,满是乡亲们幸福的笑……